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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 恩 难 忘

刘绍棠

1942年春天,我不满六周岁,便到邻村小学读书。

这个小学设在一座庙内,只有一位老师,教四个年级。四个年级四个班,四个班共有四十人。

老师姓田,私塾出身,后来到师范速成班受训三个月,十七岁就开始教书了。田老师口才、文笔都很好。

开学头一天,我们叩拜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像之后,便排队进入教室。每个一年级小学生,配备一位三年级的学兄带着。田老师先给二年级和四年级学生上课,让二年级学兄握着一年级学弟的小手描红摩纸。红摩纸上,一首小诗: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田老师给一年级上课了。他先把这首诗念一遍,串讲一遍。然后,以这四句诗为起承转合,编出一段故事,娓娓动听地讲起来:

一个小孩子,牵着妈妈的衣襟儿去住姥姥家,一口气走出二三里。眼前要路过一个小村子,只有四五户人家,正在做午饭,家家冒炊烟。娘儿俩走累了,看见路边有六七座亭子,就走进一座亭子里去歇歇脚。亭子外边,花开得很茂盛。小孩子越看越喜爱,伸出指头点数儿,嘴里念叨着:「一枝、两枝、三枝……八枝、九枝、十枝。」他想折下一枝来,戴在耳丫上,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迎春娃娃。他刚要动手,妈妈拦住了他,说:「你折一枝,他折一枝,后边歇脚的人就不能看景了。」后来,这花越来越多,数也数不过来了,此地就变成一座大花园……

这个故事我听得入了迷,恍如身临其境。田老师的声音嘎然而止,我却仍在发呆。直到三年级的大学兄捅了我一下,我才惊醒。

那时候的语文叫国文,田老师每讲一课,都要编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一、二、三、四年级的课文都是如此。我在田老师门下受业四年,听了上千个故事,有如春雨点点。

田老师执教四十年,桃李满门,弟子不下三千,现在已年近古稀,退休归里十年了。

我回家乡去,在村边、河畔、堤坡,遇到老师拄着拐杖散步,我仍然像四十年前的一年级小学生那样,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谈起往事,我深深感念他在我那幼小的心田上,播下文学的种子。老人摇摇头说:「这不过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插柳之恩,我终生难忘!

感动的心语:

师哉师哉,童子之命也。父母赐予我们生命,老师教会我们智慧地生活。老师的谆谆教诲,仿佛是滋润心田的清凉甘露,哺育我们这些阳春三月的小苗,成长、茁壮。老师的一言一行,是我们做人的榜样,能够遇到良师,承蒙教诲,是一生中多么幸运的事情。

天、地、君、亲、师。自古以来,我们中华民族就有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无数的老师,孜孜不倦地传道、授业、解惑,默默地奉献出毕生的精力,使得华夏文明的薪火代代相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古时的拜师,是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这不仅是对老师的尊重,更体现了对中华文化道统的礼敬。这久违的礼节,最近在一次近千人参加的大会上出现了。在马来西亚,当地的华人为了学习中华传统文化,恭请中国庐江文化教育中心的老师前往授课,他们特地派出几名家长代表,向教师代表行三跪九叩拜师礼。这感人至深的一幕,令所有在座的人热泪盈眶,掌声久久不能停息。这跪拜,是华夏儿女对祖先殷殷教诲的感恩,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至诚顶礼!

9月10日,是我国一年一度的教师节。9月28日,是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的诞辰。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回想过去,难忘师恩,惟有当下切实地力行老师的教诲,以报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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