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
一年在外,回乡的感觉,是种亲切。
因为临近过年,便与妈妈一同,到大街小巷为奶奶买新年衣服。
上街一看,大多商店卖的是时下青少年的流行服装,老年人的衣服却很少,走过几条街,终于看到一家大商场中的一个柜子上有,旁边围了不少人,我们上前去,妈妈于是细心地为奶奶挑选了一套。
买好衣服后,隔天,一家人吃过午饭,便乘车到乡下去看望奶奶。
走过小路,看到奶奶在门外正端着碗,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饭。她一抬头见到我们,显得非常高兴,站起来,乐呵呵地一边走来一边说:「阿明回来啦?」
一句话,让我感到特别亲切。
我们跟奶奶问好之后,奶奶拉着我的手坐下,问我吃饭没,我笑着告诉奶奶说已经吃了,看看奶奶的午餐,只是一碗稠稠的稀饭,外加一小碗炒白菜。
我心想,怎么这么简单,每年长辈们给奶奶的生活费也不少,不至于吃得这么差吧?心中不解,便问道:「您怎么吃得这么简单啊?」奶奶一边吃,一边笑着说:「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以前在做月子时,还吃不饱呢!」
我听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奶奶的知足,让我感到了挑食的惭愧。
奶奶吃过饭,妈妈高兴地递上新衣,跟奶奶说是我买的,我脸上有点发烧,其实衣服是妈妈挑选的,我仅付了钱。
可奶奶听妈妈这么说,显然很高兴,接过衣服,竟然站起来,马上换了新衣给我们看。我说不知道合不合身,没想到,奶奶一边穿一边说:「很合身,很合身。」其实衣服还没穿上呢!
看到老人家这样时时照顾晚辈的心,让我温暖又惭愧。
等奶奶穿上新衣后,没想到还真是合身,而且还挺好看,真佩服妈妈的眼光。
奶奶拍了拍衣服,高兴地说她很中意,非常好。正巧,邻人路过,奶奶笑着跟她打招呼,对她说:「你看,这是我家孙女买的,你看她那么懂事,年年都给我买新衣,而且都很合身,没有人能像她买得这样合身,多好看。」
邻人笑着答道:「是啊,我家儿子今年也给我买了新衣服,也是很合身,我也特别喜欢,小孩子有心了,现在您老人家有福气,就好好享福吧!」奶奶听了乐滋滋的。
我听了,心里却有种异样滋味,从小到大,仅在这两年给奶奶买新衣服,奶奶却夸我年年都买给她,而且,我还不知道奶奶穿多大,衣服的大小是妈妈选的。虽然如此,可看到奶奶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也感到特别地喜悦。
奶奶坐下来,爸妈将过年的红包包给奶奶,我也拿了一点,奶奶在收爸妈的红包时,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在接我的红包时,却开始推托。
「前段时间,不是刚寄来了钱吗?你自己留着花吧,你哪还有钱哪?」
我才想起,前两个月,托父母寄了一点钱给奶奶零花,我都忘了,却没有想到奶奶还记着,竟怕我没钱用。爸妈与我都解释说有钱,奶奶这才收下。
姑姑见我们一家回来,也特别高兴,马上下厨去做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内心也颇感到亲人之间和睦的喜悦。
小吃端了上来,奶奶、爸妈、姑姑还有孩子们围在一桌吃起来,奶奶一直劝我多吃些,说我太瘦了,还交代我平常一定要多吃饭,不要饿着了,要注意照顾好身体……听着奶奶不断的劝说,我心里,还真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我们哪里会吃不饱呢?反倒是奶奶年纪大了,应该注意照顾身体的是她才是。
但因此,自己也体会到「身有伤,贻亲忧」,就连瘦一点都会让长辈担心,更何况身体有恙呢?然而,有家人、亲人的关怀挂念,不管走到哪儿,内心总是充满着温暖。
姑姑种了许多菜,让我们爱吃什么就到菜地里摘去,姑姑家的小孙子才四岁,高兴地领我们上菜地。
从菜地回来时,妈妈指给我看,在奶奶的门前,有一棵橄榄树,树上还挂着几串橄榄,妈妈说:「你奶奶说,是要留给阿明吃的,不让人摘,特意给你留下的。」
我站在树下,望着树上那几串绿中透红的橄榄,心里,是一种深深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