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经·劝忍百箴》的智慧（1）

智 之 忍 第 二 十 三

【原文】

樗里、晁错俱称智囊，一以滑稽而全，一以直义而亡。

盖人之不可智用之，过则怨集而祸至，故宁武之智，仲尼称美；智不如葵，鲍庄断趾。

士会以三掩人于朝，而杖其子；闻一知十之颜回，隐于如愚而不试。噫，可不忍欤！

【解说】

秦国的樗（音chū）里和西汉的晁（音cháo）错皆号称「智囊」。樗里子的智慧是预测了自己死后百年的命运，而晁错却因性情耿直，敢说敢为而被腰斩东市。

大凡人不可以无智谋，但用智太过，就会招来别人的怨恨，甚至灾祸。所以宁武子在国家太平的时候就很聪明；在国家动乱的时候，便装糊涂。孔子很称赞他的智慧，说他的聪明，别人可以赶上，他装糊涂，别人就赶不上了。又《左传》载：齐国大夫庆克和皇太后私通，被鲍庄看见，鲍庄告诉了别人。皇太后设计陷害鲍庄，鲍庄被砍了脚。孔子说，鲍庄的智慧不如葵花，葵花还能向着太阳，用叶子保护自己的根。

《国语》载，范武子的儿子范文子很晚才从朝中回来，武子问他为何怎么这么晚才回，范文子回答说：「有个秦国客人在朝廷上说了不少哑谜，大夫们没有人能知道，我知道其中三件。」范武子听了很生气，说：「大夫们不是不知道，是谦让长辈，你小子凭三个谜底在朝廷上逞能，我不在时，晋国灭亡的日子不会太远了。」于是杖打儿子。颜回是孔子的弟子，孔子曾经问子贡说：「你和颜回哪一个更聪明？」子贡说：「我听到一件事知道两件事，颜回听到一件事能知道十件事。」但颜回表面很笨，其实不笨。

有智慧的人要善于运用自己的智慧，做到大智若愚，才能不断增长智慧。

许公感叹：噫，同样有智慧也能导致不同的结局，怎能不忍一忍炫耀聪明才智的心呢！

【读后感】

有 智 能 忍

《忍经·劝忍百箴》的每一则训诲，字字珠玑，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古人云：「大智若愚。」真正有智慧的人表面上都显得很愚笨。因为他的智慧是用来安身立命，用来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格局所用，而不是要表现出来让别人知道。

在这一则训诲里，秦国的樗里和西汉的晁错命运的对比，令人深为警诫。

樗里子，名叫疾，是秦惠王的弟弟，与惠王同父异母。樗里子是秦国第一代著名将领，秦所以东攘诸侯，多出于樗里子、甘茂之策。樗里子待人接物能说会道，足智多谋，所以秦人称他为「智囊」。樗里子的墓地在渭水南边章台之东（汉代长安城城西）。他临终前曾预言说：「一百年之后，这里会有天子的宫殿夹着我的坟墓。」

晁错，颍川（今河南禹州）人，汉初学者和政治改革者。汉文帝时为太子家令，有辩才，号称「智囊」。汉景帝时为内史，后升迁御史大夫。晁错为人刚直苛刻，直言敢谏，在政见上与群臣又每每不合，引起众臣嫉恨。又加之曾多次上书主张加强中央集权、削减诸侯封地，引起了诸侯不满，景帝优柔寡断未能采纳，终于酿成了「七国之乱」。以「请诛晁错，以清君侧」为名，威逼景帝，景帝无奈，曰：「吾不爱一人而谢天下」，腰斩晁错于西安东市，时晁错四十六岁。

同样被称为「智囊」的人，为什么会有不同的结局呢？可见「智」本身没有不同，而在于如何「运用智」的问题，每个人有不同的认知，这又是高一层的做人的智慧和艺术了。

因此本则引用了宁武子和鲍庄的对比案例。国家太平，代表君主贤明，德风盛行，此时运用聪明才智为国家服务，正当时。但国家动乱之时，人心浮动，危机四伏，道德不彰，有智之士善于装糊涂，显愚笨，而不至于受到排挤或迫害，可以保全身家性命，以待今后政治清明，天下太平时能再展所长，利益社会。但一般人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功力不足，不能做到宁武子那样有智慧地装糊涂，所以连孔老夫子也很称赞他的智慧。而鲍庄连「人有短，切莫揭。人有私，切莫说」都做不到，智慧连葵花都不如，自然引来杀身之祸。

《弟子规》云：「对尊长，勿见能。」意思是在受尊敬的人和长者面前，晚辈千万不要故意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因为聪明才智本身是用于服务社会的，而不是拿来炫耀的。从故意表现这一点，就可以让有智慧的人了解到此人的傲慢和轻浮。而傲慢轻浮之人，又怎能堪当大任呢？

范武子了解到儿子在朝廷上因猜中了三个哑谜而洋洋自得，忍不住在众大夫面前说出谜底，为晋国的前途感到担忧。因为在朝廷之上，尤其是有外国使节前来处理事务之时，一言一行，都有其不可言说的机妙。哑谜一般都是通过一番动作，暗示两国之间的重大事务，或表明本国的态度，或试探他国的反应。这种哑谜既然有不便言说，又能让对方清楚地了解其意图的目的，那么谜底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此时，一般由德高望重的老臣来做出相应的应对。如果是暂不能说破谜底或当场表明态度，众大夫会选择沉默以应之。沉默的力量也是很大的，因为让对方不能了解其想法和对策。但范文子仅仅只是把哑谜当谜语猜，因猜中了三个而忍不住说出来，自己还感到很骄傲。这令对方了解到晋国原来朝廷之上有这等轻浮人物，自然必要之时可以选择他作为突破口。所以范武子感慨：「你小子凭三个谜底在朝廷逞能，我不在时，晋国灭亡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其实，聪明才智不仅不应当在尊长前表现，由此扩展开去，在所有人事物面前，都不应当故意表现。因为恃才傲物不仅会让自己做实事的时候不能沉心静气，在人群中也极易招来嫉妒和毁谤，而很有可能招致无法预测的灾祸。

有智能忍之人，是为大智慧之人。

大方广文化公益网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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