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菁華錄－曲禮上

禮記菁華錄　卷一

侯官吳曾祺評注

曲禮上第一

此篇所言。皆禮之微文瑣節。故以曲為名。如中庸致曲之曲。一偏之謂也。與經禮相對為文。經禮言其大者。曲禮言其小者。然茍小者不具。則大者亦不可行。故圣人重之。通篇分為上下。凡數十節。文法與少儀內則相似。宋儒朱子采其文以教學者。別名之曰小學。亦是此意。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毋禁止辭君子修身其要在此三者而其效足以安民乃禮之本故以冠篇

禮以敬為主。故毋不敬三字。是一篇之主。此卽文家提綱挈領之法。儼若思。是舉其貌。安定辭。是舉其言。貌言二者。禮之大意。不出乎此。復以安民句以極禮之效。使人知治平之道。不出乎此。彼六朝間名士。動謂禮法非為我設。所以任其放誕者。無所不至。卒致天下大亂。豈非不明此理之故哉。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敬之反為敖情之動為欲志滿則溢樂極則反

敖長欲從志滿樂極。皆敬之反。茍能戒之。則敬德全矣。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賢者於其所狎能敬之於其所畏能愛之於其所愛能知其惡於其所憎能知其善雖積財而能散施雖安安而能徒義

　　臨財毋茍得。臨難毋茍免。狠毋求勝。分毋求多。毋茍得見利思義也毋茍免守死善道也狠毋求勝忿思難也分毋求多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疑事毋質。直而勿有。疑事毋質卽少儀所謂毋身質言語也直而勿有謂陳我所見聽彼決擇不可據而有之

　　若夫坐如尸。立如齊。尸居神位坐必矜莊坐法必當如之人之倚立多慢不恭當如祭前之齊

　　禮從宜。使從俗。禮時為大又入國必問俗

　　大凡言禮之人。往往蹈於拘謹之失。故從宜二語。尤為救病良藥。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

　　禮不妄說人。不辭費。求以悅人已失處心之正不妄悅人則知禮矣躁人之辭多君子之辭達意則止

　　禮不踰節。不侵侮。不好狎。踰節則招辱侵侮則忘讓好狎則忘敬三者皆叛禮之事

　　修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修言道。禮之質也。人之所以為人言行而已忠信之人可以學禮故曰禮之質也

　　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取於人者為人所取法也取人者人不來而我引取之也來學往教卽其事也

　　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猩猩人面豕身聚猶共也獸之牝者曰麀

　　無禮之人。至自陷於禽獸而不自知。此一節至為危悚。

　　古人作文每有此連類言之。如入後人之手。則必以不離飛鳥不離走獸為對文矣。

　　是故圣人作。句 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獸。

　　大上貴德。其次務施報。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大上帝皇之世但貴其德足以及人不貴其報其次三王之世禮至三王而備故以施報為尚

　　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也。

　　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也。而況富貴乎。負者事於力販者事於利雖卑賤不可以無禮

　　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富貴之所以驕淫貧賤之所以懾怯以內無素定之分而與物為輕重也好禮則有得於內而在外者莫能奪矣

　　中有定主。則外物不能奪也。君子素位而行。卽是此一種學問。

　　謀於長者。必操幾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謀於長者謂往就長者而謀議所為也長者之前當執謙虛不辭讓非事長之禮

　　前半皆言禮之意。以下始就其目言耳。

　　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爭。溫以御其寒凊以致其涼定其衽席省其安否丑同類也夷平等也一朝之忿忘其身則害及其親故在羣眾儕輩之中壹於遜讓

　　夫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友稱其仁也。交游稱其信也。言為人子謂父在時也古之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車馬有車馬則尊貴之體貌備矣今但受三賜之命而不與車馬同受故言不及車馬也君之有賜所以禮其臣子之不受不敢并於親也僚友官同者執友志同者同師之友其執志同故曰執友交游則泛言遠近之往來者

　　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此孝子之行也。父之執父同志之友也謂之命之也

　　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習必有業。出則告違反則告歸游有常身不他往也習有業心不他用也

　　恒言不稱老。恒言平常言語之閑也自以老稱父母為過於老矣

　　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肩隨并行而差退也

　　大意專主愛親。而旁及敬長之道。所謂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也。

羣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席容四人長者居席端若五人會則長者一人異席也

——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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