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學者讀書,多緣心不在,故不見道理。圣賢言語本自分曉,只略略加意,自見得。若是專心,豈有不見!
【譯文】
學習者讀書,大多是因為心不在焉,所以不能徹底明白書中的道理。圣賢的言語本來就明白曉暢,只要稍微用功,加以留心,自然會明了其中的道理。如果是專心致志地去讀書,怎麼會有不明白的呢!
【原文】
董遇挾經書投閑習誦,人從學者,不肯教之。云:「先讀百遍,而義自見。」欒城云:「看書如服藥,藥多力自行。」讀書者當作此觀。
【譯文】
三國時的董遇平常總是帶著經書,一有空閑就認真習誦閱讀。別人來向他求教,他往往并不直接講解,而是說:「讀上一百遍,自然就明白了其中意旨。」蘇轍也說過:「看書就像服藥,服的多了,自然就會發生效驗。」讀書人應當從這些話中得到一些啟迪。
【原文】
顏之推云:「吾每讀圣賢之書,未嘗不肅衣對之。其故紙有五經辭義及賢達姓名,不敢穢用也。」溫公謂其子曰:「賈豎藏貨貝,儒家惟此計,然當知寶惜。今釋子老氏猶知尊敬其書,豈以吾儒反不如乎?」趙子昂書跋云:「聚書藏書良匪易事,善觀書者澄端虛,凈幾焚香,勿卷腦,勿折角,勿以爪侵字,勿以唾揭幅,勿以作枕,勿以夾刺,隨損隨修,隨開隨掩,後之得吾書者,并奉贈此法。」讀書者當作此觀。
【譯文】
北齊顏之推說:「我每次讀圣賢的書籍,從來都肅然起敬,衣冠整潔地閱讀。廢紙上寫有五經辭義和賢達姓名的,也不敢拿來接觸污穢的東西。」司馬光對兒子說:「商人一心收藏金銀財寶,讀書人就只想著讀書,要知道愛惜書籍。佛道兩教的信徒尚且知道敬奉他們的經書,我們儒家難道還不如他們嗎?」趙子昂在其書後寫下這樣的話:「收集書珍藏書,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善於讀書的人,要意念專一,不生雜想,揩凈案幾,焚燒好香。看書時不能翻卷書脊,不能折起書頁的角,不能用指頭指點文字,不能手沾唾液翻揭書頁,不能用書籍當枕頭,不能在書中夾帶名片,書籍破損要隨時修補,不看書時要隨手將書合上。以後誰得到我的這部書,請按上述方法實行。」讀書人應當像他們一樣養成愛惜書籍的好習慣。
【原文】
顏之推曰:「校定書籍亦不容易,觀天下書未遍,不得妄下雌黃。或彼以為非,此以為是,或本同末異,或兩文皆欠,不可偏信一隅也。」徐鍇處集賢,朱黃不去手,非暮不出。嘗詣其家曰:「吾直寄此耳!」少精小學,故所讎書尤審諦。朱晦庵答楊元范書曰;「字書音韻,是經中一事,先儒多不留意。然不知此處不理會,卻枉費了無限亂說,牽補而卒不得其意,甚害事也。但恨早衰,無精力整頓耳。」讀書者觀此。
【譯文】
顏之推說:「校定書籍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沒有把天下所有的書看遍,就不能對他人書籍文章胡亂涂改。或者那本書認為是錯的,而這本書卻認為是對的;或者是大同小異,或者是兩部書都錯了,不能偏信某一部書。」南唐徐鍇在任秘書省正字一職時,用於校書的朱砂和雌黃從不離手,不工作到天黑不回家。曾經有一次回到家中說:「我不過是寄宿在這里罷了!」由於他早年就很精通字詞訓詁之學,所以他所校勘訂正的書籍特別精審謹嚴。朱熹給楊元范回信說:「字書音韻,是研究經典中的一個重要方面,前人大多數都不太留意,豈不知在這個問題上不注意,就很容易主觀臆斷,牽強附會而抓不住真正的意思,害處很大。可惜我自己年邁力衰,沒有功夫從事這方面的研究了。」讀書的人應當對書籍的音義校正給予足夠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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