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年后杖
曹侍中彬,為人仁愛多恕。嘗知徐州,有吏犯罪,既立案,逾年然後杖之,人皆不曉其旨。彬曰:「吾聞此人新娶婦,若杖之,彼其舅姑必以婦為不利而惡之,朝夕笞罵,使不能自存。吾故緩其事而法亦不赦也。」其用心如此。
譯文:曹彬為人仁義慈愛,心懷寬恕。曾任徐州太守,有個官員犯了罪,立案以後,過了一年才杖罰他。別人不知道曹彬這樣做的用意,曹彬說:「我聽說這個人新婚不久,如果當時就處罰他,以後新媳婦的公婆一定以為是新媳婦帶來的壞運氣,而討厭新媳婦,早晚打罵而使新媳婦難以生存。於是我故意延緩處置他,而又沒有違反法規。」他的用意良苦。
終不自辯
蔡襄嘗飲會靈東園,坐客有射矢誤中傷人者,客劇指為公矢,京師喧然。事既聞,上以問公,公再拜愧謝,終不自辯,退以未嘗以語人。
譯文:蔡襄曾經在會靈東園飲酒,席間一位坐客射箭誤傷了一位游人,坐客立即說是蔡襄的箭矢,京城里一下子都紛紛傳說這件事。皇帝聽說後問蔡襄,蔡襄只是叩頭請求原諒,始終不替自己辯白,回來以後也沒有告訴別人。
自擇所安
張文定公齊賢,以右拾遺為江南轉運使。一日家宴,一奴竊銀器數事於懷中,文定自簾下熟視不問爾。後文定晚年為宰相,門下廝役往往侍班行,而此奴竟不沾祿。奴隸間再拜而告曰:「某事相公最久,凡後於某者皆得官矣。相公獨遺某,何也?」因泣下不止。文定憫然語曰:「我欲不言,爾乃怨我。爾憶江南日盜吾銀器數事乎?我懷之三十年不以告人,雖爾亦不知也。吾備位宰相,進退百官,志在激濁揚清,敢以盜賊薦耶?念汝事吾日久,今予汝錢三百千,汝其去吾門下,自擇所安。蓋吾既發汝平昔之事,汝其有愧於吾而不可復留也。」奴震駭,泣拜而去。
譯文:張齊賢,從右拾遺升為江南轉運使。一天舉行家宴,一個仆人偷了若干件銀器藏在懷里,齊賢在門簾後看見卻不過問。後來,齊賢晚年任宰相,他家的仆人很多也做了官,只有那位仆人竟沒有官職俸祿。這個奴仆乘空閑時間跪在齊賢面前說:「我侍候您時間最長,比我後來的人都已經封官,您為什麼獨獨遺忘了我呢?」於是哭泣不停。齊賢同情地說:「我本來不想說,你又會怨恨我。你還記得在江南時,你偷盜銀器的事嗎?我將這件事藏在心中近三十年沒有告訴過別人,即使你自己也不知道。我現在位居宰相,任免官員,激勵賢良,斥退貪官污吏,怎能推薦一個小偷做官呢?看在你侍候了我很長時間,現在給你三十萬錢,你離開我這兒,自己選擇一個地方安家吧。因為我既然揭發這件過去的事,你也必然有愧於我而無法再留下。」仆人十分震驚,哭著拜別而去。
稱為善士
曹州于令儀者,市井人也,長厚不忤物,晚年家頗豐富。一夕,盜入其家,諸子擒之,乃鄰舍子也。令儀曰:「爾素寡過,何苦而盜耶?」「迫於貧爾。」問其所欲,曰:「得十千足以資衣食。」如其欲與之。既去,復呼之,盜大懼,語之曰:「爾貧甚,負十千以歸,恐為邏者所詰。」留之至明使去。盜大恐懼,率為良民。鄰里稱君為善士。君擇子侄之秀者,起學室,延名儒以掖之。子及侄杰效,繼登進士第,為曹南令族。
譯文:曹州于令儀,本是市民,為人忠厚,不損人利已,晚年家境頗為富裕。一天晚上有人到他家行盜。于令儀的兒子們抓住了小偷,原來是鄰居的兒子。令儀對他說:「你平時從未做過壞事,何苦做小偷呢?」那人回答說:「都是貧窮逼的。」問他需要什麼,小偷回答說:「有一萬錢就足以買食物及衣服了。」令儀按照他要求的數目給了他。小偷剛一走,令儀又叫他回來,盜賊很怕,令儀對他說:「你十分貧窮,晚上卻背著一萬錢,恐怕巡邏的人會盤問你。」留到天亮才打發他走。盜賊十分慚愧,終於成為良民。鄰居鄉里都稱令儀是好人。令儀選擇子侄中的優秀者,辦了學校,請有名望的教書先生來執教。兒子及侄子于杰效,陸續考中了進士,成為曹州南面一帶的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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