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菁華錄－禮運第九

禮記菁華錄　卷四

侯官吳曾祺評注

禮運第九

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謂大假。祭禮祝於始嘏於終禮之成也常古常事古法也假亦當作嘏言行當然之禮則有自然之福其福大矣

以下皆言近世失禮之害。

祝嘏辭說。藏於宗祝巫史。非禮也。是謂幽國。衰世君臣慢禮惟宗祝巫史習而記之故謂幽昏之國

祝嘏之詞。君臣皆不與知。故曰幽國。

醆斝及屍君。非禮也。是謂僭君。

屍君君之屍也杞宋二王之後得用以獻屍其余列國惟用時王之器今國君皆用醆斝以及於屍君是僭上之君耳

醆斝乃天子之禮。惟杞宋與魯得而用之。故余外皆為僭君。

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也。是謂脅君。朝廷之尊服國家之武衛而藏於私家可見其強橫則此國君者乃見脅於強臣之君也

大夫具官。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是謂亂國。

大夫具官。即管仲之官事不攝也。故夫子譏之。

故仕於公曰臣。仕於家曰仆。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與家仆雜居齊齒。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人臣有三年之喪或新昏則一期之內君不使之所以體人情也不居喪於家而以衰裳入朝是視君之朝如己之家與家之仆雜居齊列無貴賤之分故謂君與臣共此國也

臣者對君之稱。仆者對主之稱。

禮君門脫齊衰。故衰裳入朝為非禮。

故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王之子弟有功德者封為諸侯其余則分以畿內之田諸侯子孫命為卿大夫其有功德者亦賜采地大夫位卑不當割采地以與子孫但養之以采地之祿耳此先王之制度也

欲明後世之失禮。故先述先王制禮之意。

故天子適諸侯。必舍其祖廟。而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壞法亂紀。廟尊於朝故天子舍之然必太史執簡記奉諱惡者不敢以天子之尊而慢人之宗廟也

諸侯非問疾吊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

此禮不失。焉有陳靈公與孔儀飲酒夏氏之事。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別嫌明微。儐鬼神。考制度。別仁義。所以治政安君也。以禮接鬼神曰儐制度考而正之不使有異仁主於愛義主於斷別而用之必當其宜

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法無常。而禮無列。禮無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謂疵國。倍違上行私也小臣竊所謂盜臣也肅峻急也

陳祥道曰。政不正則君位危。所謂上無道揆也。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竊而不廉。所謂下無法守也。不事。謂不事事也。

刑肅於上。則俗敝於下。此言刑不足恃。以明先王先禮後刑之意。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於社之謂殽地。降於祖廟之謂仁義。降於山川之謂興作。降於五祀之謂制度。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藏猶安也人君之政必本於天而傚法之以布命於下仁以思慕言義以親疏言

故圣人參於天地。并於鬼神。以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故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此承上章言政之事謂圣人所以參贊天地之道擬并鬼神之事凡以治政而已

此緊承上文鬼神。合山川五祀言之。

立於無過之地。即正身之事。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則有過。養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故百姓則君以自治也。養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顯也。故禮達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三明字皆讀為則字養君以自安謂竭力供賦稅則有耕食鑿飲之安事君以自顯謂竭忠盡職則有錫爵之榮禮教通達而名分不踰故人皆慕守義而死恥不義而生

從善如流。改過不吝。亦是則人之事。此等處俱不可以詞害意。

故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言人君用人當取其所長舍其所短去猶棄也仁止是愛愛而無義以制之便事事都愛所以貪也故用人之仁當棄其貪之失也

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變讀為辨辨猶正也

故圣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於其義。明於其利。達於其患。然後能為之。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修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義。講信修睦。尚辭讓。去爭奪。舍禮何以治之。非意之謂非以私意臆度而為之也七情弗學而能有禮以治之

為一家。視之如父子兄弟也。為一人。視之如腹心手足也。

由家而國。故君臣一倫。居其最後。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人心雖有七情總而言之止是欲惡二者故曰大端

七情之中。專舉欲惡言之。蓋五者不出乎欲惡之內。

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

自古圣人以下。言知人情必以禮窮之。以申前先王治人之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之意。

是故夫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陰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於天也。極大曰大未分曰一大極函三為一之理分為天地則有高卑貴賤之等轉為陰陽則有吉兇刑賞之事變為四時則有歲月久近之差列為鬼神則有報本反始之情圣人制禮皆本於此以降下其命令者是皆主於法天也官者主之義

言禮必本之天地。微矣。今又推極之天地未分之前。有所謂大一者。是微而又微之義也。子游欲問夫子之極言禮。即此是也。

大一即易之大始。

夫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列而之事。變而從時。協於分藝。其居人也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喪祭射御朝聘。居人猶言在人也禮雖圣人制作而皆本於人事當然之義故云居人曰義也冠昏而下八者皆禮也然行禮者必有貨財之資筋力之強辭讓之節飲食之品亦皆當然之義也

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修睦。而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也。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也。故唯圣人為知禮之不可以已也。故壞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肌膚之總會筋骨之聯束無禮以維飭之則惰慢傾側之容見矣故必禮以固之也由於禮義則通達不由禮義則窒塞故以竇譬之

上節言禮之體。此節言禮之用。

反言之。以足上不可以已意。

故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人以禮而成德如酒以曲?而成味君子厚於禮小人薄於禮亦如酒之有醇醨也

以酒喻厚薄。絕妙。

——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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